12月11日,长春市召开无烟立法项目启动会。距离2010年7月,长春市正式加入“无烟城市——盖茨中国控烟项目”,已经过去了两年多。两年多的时间,长春市积极开展无烟学校、无烟机关、无烟办公一条街的创建,为无烟立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而推进无烟立法,是寄望于以此为契机,从法制约束和提高控烟认识两个层面上,同步前行,争取在3年之内,实现真正无烟城市的目标。
 
     美好愿景
 
     “无烟城市——盖茨中国控烟项目”对于很多长春市民而言,依然陌生。这个项目是由美国艾默瑞大学全球健康研究所和国内首家经卫生部批准、民政部注册的非营利性民办非企业单位,中国新探健康发展研究中心合作发起的。项目资金来源于美国比尔和梅琳达·盖茨基金会。
 
     项目于2009年6月在青岛启动,第一批有34个城市报名,最后确定了上海等7个城市获得该项目。2010年,长春经过努力,最终与大连、杭州等10个城市,获准成为无烟城市项目的第二批成员。
 
     “无烟城市不仅仅是一个项目的总目标,也是一个城市美好的愿景。我们希望通过这个项目,提升中国项目城市的控烟能力,减少由于烟草使用而导致的卫生、社会、环境和经济方面的负担。”新探健康发展研究中心主任王克安教授说,项目实施重点是保护人们在环境中不被二手烟雾危害,在成人和年轻人中促进戒烟。
 
     “慢性杀手”
 
     “吸烟是多年形成的社会习惯和生活习惯,现在一下子改变这种习惯,同样需要漫长的过程。”长春市教育中心主任丁春生坦诚地说,而改变不单单是依靠行政命令、讲课宣传短时间内扭转的,那也不太现实。
 
     长春市健康教育中心针对公务员群体做过调查,公务员的吸烟情况男性比例为36%,女性为2%。而根据2010年的数据,长春市区男性吸烟比例为45%,女性比例为2.5%,而且集中在特定的人群。由此推论计算,长春市区男性吸烟人数在70万至80万之间,女性在4万到5万之间,比国家调查的平均吸烟率略低。
 
     但是中国的吸烟率在全世界排在前列,尤其是男性的吸烟率,明显高于世界的平均水平。而女性的吸烟率,明显低于世界的平均水平。
 
     而改变人们固有认知和习惯,非朝夕之功。很多人尽管知道吸烟有害健康,但到底对健康造成什么样的伤害,却知之甚少。丁春生主任介绍道,烟草危害具有迟发性的特点,对健康的危害暂时不明显。打个比方,对于醉酒驾车,很多人的认识更高一层。一方面是酒驾入刑,法律的约束力更强,另一方面,酒驾的危害是直接的,触目惊心的,而烟草的危害不具有这样的特点。
 
     “烟草是慢性杀手和温柔杀手,不是一下子夺走你的生命。”丁春生说,很多人对烟草的危害存在误区,认为吸烟可以提神,其实这都是一种心理依赖,尼古丁成瘾的症状。“很多吸烟的人也很纠结,明知道吸烟有害健康,却忍不住还要吸烟。”丁春生说,如果想成功戒烟,可以去戒烟门诊寻求专业的帮助。
 
     资金、技术支持
 
     “控烟需要漫长的过程,我认为前进一小步,也要比什么都不做强得多!”丁春生说,无烟的项目,由比尔和梅琳达·盖茨基金会提供资金支持,作为项目活动经费。而国内的新探健康发展研究中心提供技术层面的指导,长春市健康中心是所有具体工作的执行者。
 
     “他们将世界各地先进的控烟方法和经验、有效的做法,传递给长春,同时对开展控烟工作的人员组织培训。”丁春生说,在项目筹备阶段培训了7次,同时组织参与人员到香港学习控烟做法。
 
     有限的资金支持,既要以点带面地带动控烟工作,同时也要扩大整个城市对控烟的认识,反复地商议协调,根据长春的特点,最终确定长春市的工作重点定位于创建无烟学校、无烟机关、无烟办公一条街,开展烟草危害知识的宣传。
 
     项目实施两年的时间里,健康中心和长春市内多个中小学校合作,建立无烟学校,开展烟草危害的健康讲座,“小手拉大手”与学生家长互动,排演控烟情景剧和手抄报比赛,并对其中的优秀作品进行展览,对中小学生进行了一次深刻的烟草危害教育。同时健康教育中心起草了关于学校和机关的控烟的标准和具体的操作指南,其中明确规定校园是百分之百的无烟区域,而办公楼内,绝对不允许在室内吸烟。
 
     “实事求是地说,公共场所百分之百禁烟有些难度,不能一蹴而就。但是这些单位先走一步,分段分层地推进控烟,先易后难,具有一定的带动作用。”丁春生说,事实上,在长春很多公共场所,已经形成了不吸烟的整体氛围。比如在公交车和候车大厅内,大家对这件事情形成了共识。随着越来越多的公共场所纳入进来,距离无烟城市的目标也就越来越近了。
 
     而对于长春的无烟项目,王克安教授给予了很高的评价,他说,项目已经接近尾声,明年将进行全面的总结,而实施过程中,长春市政府很支持这项工作,项目很好地达成预期的目标,为接下来的无烟立法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不“被吸烟”的自由
 
     “吸烟和喝酒还有不同的地方,伤害的不仅仅是你自己一个人,同样影响公共场所内其他人的健康。”丁春生说,这是一种对别人健康不负责任、损害的行为。从公共道德和人性关怀的角度,吸烟者都要意识到自己应该承担的社会责任。
 
     “二手烟对人的危害和主动吸烟没有任何区别,等于自己吸烟一样。”丁春生说,有调查表明,二手烟是肺癌、心脏病和气管炎等慢性病以及其他健康问题的直接原因,仅我国大陆地区每年就有10万人因吸二手烟而早逝。中国目前主动吸烟的人数为3.56亿,而被动吸烟的人数是主动吸烟人数的两倍,大约7亿人,受烟草危害的有10亿多人。
 
     而无烟项目的直接目的并不是这个城市吸烟率的迅速下降,而是限制吸烟人损害他人健康的行为,尊重他人的生命和健康的权利。“吸烟人没有权利损害别人的健康,没有权利损害别人的生命。”丁春生说。
 
     此次无烟立法项目启动会上,长春市政府公开承诺,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烟草控制框架公约》第8条及其实施准则,有关公共场所禁止吸烟政策法规的政策建议,对公共场所禁止吸烟政策法规进行相应的修改或制定,在原有基础上有所突破并有效执行。
 
     丁春生说,较之前现有的法律规定,公共场所的范围扩大了。包括长春市范围内的室内公共场所、公共交通工具,重点是医疗机构、教育机构、行政办公大楼和公共交通工具及室内等候室、售票厅等都创建100%无烟环境。
 
     “咱们国家现在没有一部法律禁止生产烟草、销售烟草和吸烟,立法的主要诉求不是禁止吸烟,而是防止二手的烟草烟雾。”丁春生说,换句直白点的话说就是你有吸烟的自由,但是不能妨碍他人的健康,你得换一个被允许的地方。
 
     “现在搞控烟,并不是单纯地禁止吸烟,强行地减低吸烟率,而是循序渐进的。”丁春生说,通过一些有效措施,减少二手烟的危害,使这个城市吸烟行为得到纠正,吸烟习惯得到改变。这个城市里因二手烟而危害健康的人越来越少,吸烟的人数越来越少,最终减少吸烟人群。
 
     控烟有难度
 
     王克安表示,尽管持乐观态度,但是在中国进行控烟,难度很大。这其中有各种因素,首先在吸烟人数上,在世界上中国排在前几名。另外中国对于烟草的体制是政企合一,烟草专卖的局长就是烟草总公司的经理。政府有控烟责任,而公司有利益追求。他们的身份很尴尬,既是裁判员还是运动员,实际情况是一方面称支持,一方面也迟迟不见实际行动。
 
     而根据世界卫生组织发布的《烟草控制框架公约》和MPOWER综合战略是世界控烟实践与经验的最新总结,控烟主要的六条措施为监控监测烟草使用与预防策略,随时关注烟草行业的新趋势;同时立法保护人们免受烟草烟雾的危害;为想戒烟的人群提供专业的帮助;确保禁止烟草广告、促销和赞助,同时提高烟草税;警示烟草危害,在烟包上设立具有冲击力的警示标识。
 
     “而就关于烟包上设立警示标识的问题上,国内一直没有实现。”王克安说,香港和台湾早已实现,澳门也正准备加入进来。而大陆迟迟不见动静。“一旦加入警示标识,很多天价礼品烟就没了市场。”王克安说,现在很多城市也开始陆续加入无烟城市,研究中心希望国家层面的介入,而且很多城市的控烟立法,也对国家立法有促进作用。“最后走向无烟中国的过程是漫长的,除了一些政治经济因素的影响外,传统习惯和观念的改变也需要一个过程,但是随着文明的提高,国家的重视,一定会越来越好。”王克安说,未来的孩子们,从小在无烟的环境中长大,意识到吸烟危害健康,吸烟的人会越来越少。“如果我们用20年的时间,走完了美国40年才做完的工作,已经非常好了!”王克安非常乐观地说道。
 
     控烟需要戒断两重“烟瘾”
 
     最近,因为一人吸烟,一家三口同患癌症的新闻冲击着人们神经承受能力的底线,这应该是我国控烟严峻形势的一个形象的注脚和典型的标志性警示。就在这一起悲惨的个案中,吸烟对本人健康的危害、二手烟的危害、代际危害都集中凸显出来。
 
     这也显明了我国控烟工作的方向和步骤。吸烟绝不是一种个人的不健康生活习惯,而是一个典型的公共健康和安全问题。所以控烟和戒烟不同,工作要首先放在“公共性”上。所谓控烟的公共性,最直接涉及到的是二手烟的阻断和代际阻断。一句话,就是让现在不吸烟的现在和将来都不会受到吸烟的危害。那么第一要实现的就是公共场所控烟,这是阻断二手烟的危害,保证大家不吸烟的自由。第二要实现的是完全禁止向未成年人售烟,以及在所有未成年人集中活动的场所落实100%的完全无烟化,这是要实现烟草危害的代际阻断,尽最大可能让下一代的新烟民不会“成长”起来。
 
     要做好这两项工作的最大困难在哪里?除了制度和执行方面准备的欠缺,恐怕最大的困难就在于烟草体制的政企合一,控烟责任和利益追求纠缠在一起。所以在控烟工作中,我们其实有两重“烟瘾”需要戒除。第一重烟瘾当然就是烟民个人对香烟的依赖,而第二重烟瘾则是对于烟草利润的依赖。
 
     就控烟工作来说,戒断这第二重烟瘾更重要,更迫切,更责无旁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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